风又起,吹乱的情绪,难以捉摸。
  第六天,丽城最古老盛名的普济寺此时正人头攒动。
  百米内便遥见铜炉飘烟,香火旺盛,烛灯盏盏。
  来往人潮极为汹涌热烈,无数形色男女到访,虔诚焚香礼拜,祈缘还愿。
  被年下女朋友牵着鼻子走的叶灏翔,因要谨遵姑娘的要求,特意来逛寺求签。
  贺戍作为陪同,一路平静旁观。
  叶灏翔坐在木凳上听老僧解签,他没什么兴趣听禅语,靠站在长柱后,静凝着佛堂烛光。
  “施主,是否要上柱香?”慈眉善目的僧人递来三柱香。
  素来便不信佛,开口欲拒之际,贺戍却犹豫了一刻,最后还是点头接过。
  “签筒在蒲团前,可问求心中郁结。”
  “不用,我无它可求,执信事在己为,不由天定。”
  他垂目上香,跪蒲三叩,神态淡漠,眉峰如刃。
  跪拜完,离开前,却被那位老僧猛然叫住。
  “施主留步。”
  一脚已跨出门槛,贺戍又止步,顿了片刻,疑惑回身。
  “这符赠你,切勿丢弃,或许可挡灾祸。”老僧神情讳莫,面容郑重清肃。
  贺戍一愣,后头的叶灏翔催得紧,他笑了笑,拿过那枚符:“谢谢师傅。”
  人影消逝,老僧双目浑浊,自言自语:“阿弥陀佛,相由心生,命格多舛,为情所困,若执迷不悟,恐有一劫。”
  星期五的上午,叶灏翔一声不吭只身一人先飞回了庆城。
  陆光霁打通他的电话,气愤骂道:“你丫够意思么?老干这种缺德事!”
  “听我解释下咯。”
  “滚你妈的。”
  贺戍接问,“提前回去?什么事?”
  “我女朋友在考场里晕倒了,说是发烧了,在医院可怜巴巴的吊针呢,老子这回真栽了,心疼得慌,哪有心思玩儿?”
  “你女友什么年级?今天考试?”他忽然不知怎的问了句。
  “跟融妹一样,本来下午考完就放假了,现在可真是一团乱。”
  “嗯,挂了。”摁灭手机,取了瓶汽水,就大步流星往自己房间走。
  陆光霁追上,看他有条不紊整理行李,被口水呛得猛咳。
  “咳咳……阿贺,你也要走?”
  “嗯,六点的机票,晚上九点到。”
  “操,你们一早就订好票了,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落下了?”
  “可能吧。”
  航班晚点了一个小时,晚间十点贺戍才下飞机,回到家已经将近凌晨。
  不知出于何种心思,他没有告诉苏融自己会提前回,他还记得,前天微信上她也说过今天会在家住。
  看到漆黑一片、毫无人气的家,他第一时间有些茫然。
  楼上楼下找了好几遍,他最终还是确认了她没在家的事实。
  电话拨过去,却显示无人接听。
  洗完澡,他坐在沙发上拆了一盒点心,吃了两个,就腻得慌。
  “嘟嘟嘟……”
  他又拨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  这次,没响几秒就通了。
  “喂,哪位?”
  是个陌生男声,听起来年龄不大,那边似乎很嘈杂,音乐声震耳欲聋。
  贺戍捏着糕点的手一抖,他眉目几乎是立刻就冷鸷了起来。
  “苏融呢?”他眉头紧蹙,脸色愈发的难看。
  “你是谁?”
  “她哥,人在哪儿?”他冷声冷气道。
  “啊!噢,我是她同学,今天考完期末,大家高兴,今天就在海勒ktv里聚会。”
  “叫她过来。”他不想听废话,直截了当的说。
  “谁啊?”话筒那头有个声音问道。
  “嘘!李敬杨未来大舅子来电!”
  那人似乎并没听见贺戍的话,忽而跟旁人交谈了阵儿。
  等意识到还在接电话,那人心里一沉:“糟了,手机没电,关机了。”
  贺戍面颊发黑,急抓起衣服和钥匙,疾步去了车库。
  一脚油门踩到底,汽车猛冲出贺宅。
  一路不知闯了多少红灯,五光十色的光打在他脸上,透出一股骇人的凛然。
  速度快如飙车,又狠又莽,这样疯狂的行为,在暗夜里形同杀器。
  手机嘀嘀一声,他扫了一眼,是张图片,点开一看,眼神愈发森冷。
  叶灏翔:哟,情歌对唱?
  叶灏翔:陪女朋友点了个包,没想到意外碰见了融融。这小子还准备了花,怕是要表白了吧?阿贺,你远在丽城,怕是管不到我们融妹了,你可别操心了,我觉着这男生挺靠谱!
  贺戍抛了手机,双手扶着方向盘。
  忽然冷笑一声,“苏融,你能耐了。”
  霓虹灯下,喧嚣四起。
  是谁在劫难逃,
  是谁皲裂了心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