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长淮脚步一僵，仿佛想到什么，摊开手指接住冰凉的雪花，怅然若失道：“是啊，下雪了。”</p>

他们愈走愈远。</p>

地牢里，宝颜萨烈提起刀，看向谢从隽。他那时就跪在地上，双眼赤红，撕心裂肺地喊叫着。</p>

六年前的光景仿佛再现，但现在喊叫的人变成了裴长淮。</p>

裴长淮他冲着贺闰咆哮道：“他那时候还活着？他明明还活着！为什么，为什么！贺闰！为什么这样对我！还给我，还给我！把从隽还给我！”</p>

贺闰被他眸子里狰狞扭曲的恨意惊到，下意识后退了两步，裴长淮试图向贺闰扑过去，犹如发狂的野兽想要撕咬他，却被两名士兵狠狠摁在地上。</p>

裴长淮强硬地仰起头，瞪向贺闰，发疯般道：“去死！去死！去死去死去死！！贺闰，本侯要杀了你！一定杀了你！”</p>

宝颜萨烈微笑着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，对贺闰说：“四弟，这下你是再也做不成梁国人了。”</p>

贺闰仓皇失措，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外逃，裴长淮冲着他的背影吼叫，眼泪茫然地流下：“把从隽还给我，还给我！”</p>

他怎么就相信了呢？怎么就相信那具尸首是谢从隽？</p>

他到底做了什么啊？</p>

如果当年他坚持战下去，宝颜萨烈一定会交出谢从隽，他就不会死；谢从隽当时就在北羌的军营里，与他仅有咫尺之遥，他明明有机会救他的……</p>

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。</p>

兄长，父亲，从隽，还有那么多百姓和士兵，他一个都救不了！</p>

贺闰一走，木牢里剩下宝颜萨烈和他手下的两名士兵。除了裴长淮的哭声，再没有其他声音。</p>

宝颜萨烈慢慢蹲下，一手抬起裴长淮的下巴，耐心地欣赏着他的神情。</p>

“你现在的表情跟当年的谢从隽真是一模一样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