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元白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别人而有崩溃的这一日。</p>

</p>

他这么一个冷静的人, 现在却只能大把大把地宣泄难过，狼狈地像堆积的洪水超过河岸，猛得从高处冲落。</p>

</p>

薛远感受着脸上一下下砸下的滚烫的泪, 黑暗之中, 他的心也好像被这一滴滴无声的热泪给安抚了下来。</p>

</p>

顾元白总是很理智, 这是第一次失去了那些让薛远又爱又恨的理智。</p>

</p>

薛远喃喃，“元白，别哭了。”</p>

</p>

顾元白隐忍地压制自己：“睡觉。”</p>

</p>

顾元白就在这儿，薛远好久没这么安心, 他听话地闭上了眼，逐渐睡了过去。</p>

</p>

他一睡着, 鼾声就响了起来。顾元白情绪大开的闸门在这一声声鼾声中拧紧，他收回了手, 眼皮发肿, 低头一看，薛远的脸好像都被他的眼泪洗过了一遍。</p>

</p>

“田福生, ”声音喑哑, “端水来。”</p>

</p>

门外早已听到响动的大太监提心吊胆地端着水亲自走了进来, 服侍着圣上擦过脸, 眼睛低垂着，避开圣上哭过的龙颜。</p>

</p>

顾元白再出声时，已经平静了下来, “你说，朕该不该让他走？”</p>

</p>

田福生小心道：“政事堂已将薛大人姓名记录在册了。”</p>

</p>

顾元白沉默良久, 将浸泡过温水的巾帕敷在眼上，疲惫地叹息：“我也没准备让他留下。”</p>

</p>

顾元白是个野心勃勃的人，薛远也是, 他们也都是个骄傲的人。</p>

</p>

薛远不在乎自己的名声，但不想要连累顾元白也背上污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