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难想象，裴渡这么敏感记仇、睚眦必报又自尊心强的性格，能忍下这些对待。</p>

难不成他是中了什么毒，或者受了什么伤，所以，没办法让腹部恢复正常?</p>

桑洱的心情乱糟糟的，猜测也越来越多。这时，她突然看到裴渡动了一下。</p>

他应该很难受。为了容下膨隆的腹部，裴渡岔开了两条劲瘦的长腿，坐在河边的石头上，手捧着腹部，头后仰，靠在了身后一块高点儿的石头上，粗哑而浅促地喘息着，似乎想按捺住折磨他的痛苦滋味儿。但最终失败了，裴渡的身子突然前倾，一手撑着膝盖，猛地呕吐了出来。</p>

食物的残渣，混着清稀的涎液，流了一地，也弄脏了他的靴子。</p>

将今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，能呕的都呕光了，反胃的感觉还没停下，仿佛要把整个翻江倒海的胃囊都呕出来才行。</p>

蒲苇被风吹得沙沙地摩擦着，身体太难受，裴渡的耳膜充斥着类似的噪音，眼底浮出了一丝淡淡血红的水汽，依稀间，又看到了八年多前的那一幕。</p>

那一年，秦桑栀死了。伶舟给他指明了一条不知终点在何处，却可以复活秦桑栀的长路。</p>

尽管它听起来很疯狂，但也算是溺水者的一块浮木，裴渡义无反顾地抓住了它。</p>

这个法子，就是用他本人的血肉精气，来养出一具新的肉身。</p>

男人没有妇人生孩子的器官，故而，这具给秦桑栀准备的躯壳，不得不像一个异物，寄生在他的腹壁之上。撑开、撕裂了原本的血肉，挤占本来的空间，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挪了位。</p>

待长成之时，还得开膛破腹，将其取出。这样，把秦桑栀的魂魄召回来后，才能有装载的容器。</p>

最开始的两三年，腹部的隆起还没有那么明显。从第四年开始，裴渡就像揣了一个沉甸甸的球，成了一个走到哪里都会被指指点点的怪物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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