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上中宵,等候在外的扶姣用了碗甜甜的小汤圆，正含着香丸无聊望月时，李承度身影终于出现。</p>

他和沈峥在大牢中谈了差不多三个时辰。</p>

捂唇轻轻打了个呵欠,泪花儿卷上眼眶，扶姣还未起身，就被李承度用披风盖住，“怎不进去等？”</p>

“反正也不冷。”扶姣轻晃小腿，牢狱外平日鲜有人至,风景尚可。</p>

出大牢前,沈峥告诉了她那对金钗所在。着人取回后，索性无事,她就一直候在此处,把玩着金钗忆起许多和阿娘的往事，不知不觉时辰便也过去了。</p>

她抬首问：“沈峥说了什么？是想保住他和宣国公性命吗？”</p>

依她猜想,他们应当留有后手，就是用来这时候谈判。</p>

李承度沉默了下,而后摇头，平静道：“沈家父子，不能留。”</p>

平心而论,李承度对沈家恨意并不深,如果他从始至终就为复仇而举事,局面就不会是如今模样。父亲临终前最大的遗憾是无法继续为大鄞效力，母亲则给他留下那段话和一幅图,至于外祖父……在牢狱中逝世前,甚至夸沈峥果决狠辣，非常人也。</p>

不能留沈峥和其父性命的原因很简单，一是需要祭二人以平民怨,二是以绝后患，三则是……即便外祖父和父母不曾特别记怀，李承度也不可能放过亲手写信构陷外祖父的沈峥。</p>

沈峥的筹码确实很丰厚，提出的条件是留沈家年仅两岁的庶子和五岁的小妹一命。</p>

李承度拒绝了，沈家女眷可留，男丁性命不可能放过。与心狠手辣无关，时事如此，只能说，他们托生错了人家。</p>

若李承度当真看在以往同窗之谊或一时自大而答应他，才是对追随自己之人的不负责。</p>

扶姣自是不反对的。不管沈峥皮相再好，曾经和阿娘牵扯有多深，他和宣国公的所作所为，如今只能领死。</p>

倒是李承度的模样和平时不同。</p>

她踮起脚，好奇凝望，明显的动作让他垂眸看来，“怎么？”</p>

“没。”她摇摇头，又看了几眼，负手走在他身旁，若有其事道，“我知道你和沈峥同窗多年，昔年为友，如今要亲手处置他，肯定很不好受。”</p>

说罢示意肩头，“可以借你靠靠。”</p>

又不放心地补充，“只能一会儿。”</p>